第四十二章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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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小孩儿诚实,令平怀瑱亦听得敛眉。
  李清珏在旁看着,那一大一小两张面容端着同一神情,惊觉格外相似。
  河畔传来数位少女惊呼,是骤起夜风吹翻了数盏精巧花灯。
  平溪崖倏一瞪眼,赶忙跑回河边垫起脚望,努力寻着自己方才放下的那盏。所幸所放花灯别具一格,桃花瓣上黏着几只舞动纸蝶,五彩缤纷,比之其他更加精致,一眼可寻。
  花灯无恙,小孩儿吐了口气。
  平怀瑱不问其上载着哪般心愿,会令他如此在意,只摸了摸头,未想下一刻平溪崖倒主动说与他听了:“这灯定会燃至天明,我可许愿母妃长命百岁呢!”
  平怀瑱听来动容,颔首回他:“定能如愿。”罢了不免落入深思,目光覆在平溪崖身上,思及他尚在孝中,虽身着孝服为父沉缅,然而神容之上却半点儿不见哀愁别绪,实难令人觉出父子之情。
  倒是王妃,平怀瑱曾妄自揣测其与承远王情疏不合,怎知月前丧仪之上匆匆一面,见王妃面容极其憔悴,双眸寂如死灰,从前清丽风姿不再,确有丧夫之痛裹挟周身……
  平怀瑱愈觉迷惑。
  天色转暗,平溪崖花灯放好,两人就此送他回府。
  清清河道离王府不远,不过一长一短两条街巷。
  凉月挂钩,繁星缀幕,行于途中时,平怀瑱终未忍住,未作思索便将心头一话问出口道:“承远王去了,你可伤心难过?”
  话落顿觉后悔,惊讶怎的失礼至此。
  可平溪崖闻言仿佛丝毫不觉唐突,仰头看着他,不似那会儿一般笑着,更有几分内敛应道:“该是难过的,从此往后便没了爹爹。但嘴里难过,心里却不难过,不想念也不伤怀,还比从前安心了。”
  平怀瑱立时驻步不前,捏着他的手紧了紧,眸里诧异,低声告诫道:“不可对外道出此话。”
  “太子哥哥问,我才肯说的。”
  幸而平溪崖身后随行之人离得尚有几丈远近,周围人声嘈嘈,当无人听去这番言辞。平怀瑱未料无意出口之惑会得来这般答案,蹲**子轻声向他又问:“缘何安心?”
  平溪崖学他压低了话语声:“父王总是凶巴巴的,时常冷眼睨我,对母妃也不好,我不喜欢。”
  “对王妃不好?”
  “不好,”平溪崖摇头,如实相告,“父王每与母妃争吵,便将母妃锁在房里,令许多侍卫守着院子,连我也不许见呢。”
  平怀瑱满心震诧,偏头与李清珏一望。
  少顷,他轻拍平溪崖双肩,眸色肃然,二度告诫:“今日所言,切不可为旁人道,可记下了?”
  “嗯,记下了。”平溪崖偏头笑一笑,“太子哥哥,我自是不乱讲的,是你问,我才肯说。”
  平怀瑱倍感意外:“为何?”
  “母妃要我信你、敬你、对你好。”平溪崖好玩似的捉着他一小丛发缕,绵软手指亲昵缠绕其中,一口稚嫩童言惊起满池涟漪,“母妃道,除了她,太子哥哥该是我最紧要之人。”
  天上地下,街头巷末,顿如万籁俱寂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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